小鸭子惨死记
上周末带可可去了一趟玉渊潭,看到了让我难忘的一幕。
由于樱花季早就过了,所以公园人很少。湖里经常有鸭子出没,可能是见惯了人,就慢悠悠的在水里游晃。5月正当繁殖季,我们看到了刚出生没多久的小鸭子,在母鸭子附近游动。小鸭子可能一出生就会游泳,它们已经能够熟练的在水里叼起食物,又或者单纯打闹。而母鸭子就负责在附近照看,并催促小鸭子往前走。所以我们一开始看到的场景就是亲子互动和觅食,可可也高兴的伸出食指,朝鸭子们比划着。
观看鸭子的地方很宽敞,大多数游客也跟我们一样,对湖面上指指点点,旁边还有一对母女在给鸭子们投喂面包。忽然有人说,快看那只鸭子在干啥?我朝那边看过去,看到一只母鸭正不断啄着一只小鸭的脖子往水里按。一开始大家还以为只是母鸭觉得小鸭淘气,正在教训它。但母鸭的动作似乎并不是那么温柔,它不断用嘴夹住小鸭子的脖子,然后拽着小鸭子的身体往水里去。母鸭子会把小鸭子的头按进水里,随后就松开嘴,让小鸭子扑腾两下(又或者是因为母鸭脖子不能伸太长的缘故)。母鸭子不断重复夹脖子-按水里-松开的循环,像极了电视剧里把犯人往水里按的片段。由于鸭子比较灵巧,每一轮大概也就一两秒就完成,故而感官上很难判断到底是在教训还是在谋杀。
小鸭子本能的求生欲望也让它在这个过程中不断挣扎,它可能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。每次母鸭松开它脖子时,小鸭就会用力挥舞下羽翼未满的翅膀,好恢复身体平衡。由于体型差距过大,它完全无法反抗,还没等脖子立直,母鸭已经把嘴伸过来了。
这个变故过于突然,对于从小城市长大的我来说,完全不理解这是什么原因。之前在投喂的小女孩大概五六岁,双手握着一片面包,问妈妈为什么那只母鸭在欺负小鸭子。围观的人群显然跟我一样懵圈,过了一会,不知道是谁反应过来说了一句,这个小鸭子可能是跟错队伍了,这只母鸭不是它妈妈。附近的确还有其他母鸭带着小鸭,但已经隔了一段距离。所以这也就解释的通了,小鸭子掉队或者不小心混入了母鸭的队伍,被母鸭发现了(比如气味,或者直接就能辩识?)。本着非我族类,其心必异,或者是保护自己后代的想法,母鸭就采取了单方面的行动。
此时母鸭还在继续执行水刑,但肉眼可见小鸭子已经无力挣扎。此时的它在每次脖子被松开时,已经使不上力气,只能堪堪把头抬出水面。没过一会,母鸭子就掉头走了,小鸭子没了动静,安静的漂在水面上,整个身体向一侧转了90度。整个过程也就持续了大约有几分钟,场面过于残忍,以至于我都忘了把画面拍下来。甚至于回家之后,我都在回忆为什么当时没有人想到用石头或者木棍把母鸭赶开。
围观的游客们议论纷纷,不少人就走开了,我抱着可可,和那对母女还留在原地。过了几十秒之后,水面上的小鸭子好像又动了起来。它把身体又转了回来,努力让嘴和水面保持在同一个高度,而脖子已经再也抬不起来。过了几秒之后,可能是身体的其他部位没有受到伤害,它还能拨动脚掌,让自己身体往前游了点距离。小女孩这时把手里的面包撕成小块,往小鸭子扔去,没有任何反应,于是有点不理解小鸭子为什么不吃。此时我也以为它大难不死,又或者是那只母鸭没有赶紧杀绝。但妈妈说扔面包没用了,它已经没有力气吃了。
不知道小鸭子哪里来的力气又动了动,或是出于求生的欲望,或是想把头抬到荷叶之上,但也没了力气,最后身体钻到了两片荷叶之下。妈妈跟小女孩说:你看这个小鸭子,就算这样,它在努力的活下去。小女孩问妈妈能不能救她?妈妈回答道:咱们够不到它,而且即便妈妈把它救上来也活不了了。我们离它虽然很近,但无法用手触碰到它。小女孩的妈妈手中有一个捞鱼的小网,但长度不够。这时候旁边的一个姑娘在周围捡了一长段柳枝,但柳枝太软,也够不到小鸭子。
过了一两分钟,就在大家想找个绳子想把柳枝和渔网绑在一起时,小鸭子不再动弹,这次是真死了。可可或者小女孩显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,但全过程看到一条鲜活的小生命以这样的形式消失,多少还是刺动了我。我坐在水面边的台阶上,仍然不敢相信出现这就是在纪录片里的残杀同类的场面。它发生的太快,太直接,以至于我不敢深究母鸭的动机,更不敢想这样的场面是不是每天发生在动物世界。尽管残杀同类在人类文明已经很难亲眼看到,但人类世界可能远比动物世界还要残忍。我只能对可可说,善良就好。
坐了一会,有另一只母鸭带着另外四只小鸭来到了我们面前。母鸭绕着小鸭子游了好几圈,嘎嘎嘎的叫着,它可能就是小鸭子的妈妈。它的兄弟姐妹们也没看出什么异样,母鸭虽然尽力叫唤着小鸭子,但也发现是徒劳无功。游了几圈之后,也就默默离开了。
没过一会,水面上只留下小鸭子的尸体,而它的脖子耷拉在水面之下。
Five little ducks went out one day
Over the hill and far away
Mother duck said, “Quack, quack, quack, quack”
But only four little ducks came back